高质量发展绿色工业 引领安康“追赶超越”

　　安康市位于陕西省东南部，北靠秦岭，南依巴山，汉江自西向东横贯7个县区，是国家划定的秦巴连片特困地区和“南水北调”中线工程重要水源涵养区。2017年，安康GDP总量为975亿元，增速为10.5%，高于全省2.3个百分点，居陕西省各市区第一。横向比较，近五年来安康年平均GDP增速达12.4%，高于全省2.9个百分点，居陕西省各市区第一。纵向比较，安康经济增速呈现放缓趋势，从2012年的15.2%逐步下降到2017年的10.5%。近年来安康经济增速领跑全省的原因何在?与过去相比，安康经济为何呈现下滑态势?未来安康应如何实现“绿色崛起，追赶超越”?本文将对这三个问题进行深入分析并给出有针对性的建议。
  一、近年来安康经济领跑全省的主要因素在于更加重视工业发展
  工业化是现代化社会的重要标志。无工不富、无工不强，世界强国、国内强省都是靠工业发展起来的。中国改革开放40年来所取得的伟大成就也主要依托于中国工业尤其是制造业的腾飞崛起。就安康而言，2000年安康第一产业占比高达30%，而二产占比仅为27%，可见安康在2000年代初期还是一个典型的农业城市。2001-2008年间，安康工业年均增速为13.5%，低于陕西工业增速17.7%。这导致此期间GDP年均增速为10.2%，低于全省增速12.9%。2009年后，安康开始加快向工业城市转型，显著提高了工业化发展速度，2009-2017年间，安康工业平均增速为20.3%，大幅高于陕西增速12.8%，这期间GDP平均增速达13.3%，高于陕西增速11.02%。在工业快速发展的拉动下，安康经济占全省比重开始逐步提高，从2011年占全省经济比重的3.25%上升到2017年的4.45%，安康经济竞争力逐步增强。
  二、近年来安康经济增速放缓的主要原因正在于工业增速下降
  尽管安康经济增速仍然位居全省前列，但近几年来增速不断放缓，从2012年的15.2%逐步下降到2017年的10.5%，其原因正在于支撑安康发展的主要动力——工业增速下降。2012年安康工业增速高达历史最高点30%，之后便逐年下降，2017年工业增速降至15.8%，仅有5年前的一半。工业增速下降的原因在于工业投资放缓。2012年工业投资增速达历史最高76.4%，此后便显著下降，2013年至2016年间工业投资平均增速仅为13.8%。伴随着工业投资增速放缓，工业投资占固定资产投资比重也有显著下降，2017年工业投资占比仅为20.3%，较2012年的33.5%下降了13个百分点。工业投资增速放缓的原因在于，安康工业十年来尽管发展迅速，但是还处于粗放式发展阶段，安康工业企业生产的产品质量不高，规模不大，在全国工业产能过剩的大背景下，安康工业企业竞争力不强，利润效益不高，导致工业投资增速放缓、占比下降。与工业投资占比下降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房地产业投资占比急速上升，从2010年的仅仅3%迅速攀升到2016年的32%，六年间占比提高近十倍。
  根据经济增长理论，短期内经济增长主要靠总需求拉动，长期内经济增长主要靠总供给拉动。总需求包括消费、投资和净出口。在资本积累较低、消费力较弱的工业化初期，安康经济增长主要还是要依靠投资需求尤其是工业投资拉动。工业投资不仅在短期内扩张了总需求，拉动了经济增长，而且在长期内扩大了生产能力，增加了总供给，从而进一步拉动了长期经济增长。房地产投资尽管在短期内能够刺激总需求，但是房地产投资并不能在长期形成新的生产能力，因而难以增加总供给，这就导致长期经济增长难以为继。更多依赖于房地产投资而不是工业投资，这是安康近年来经济增速逐渐放缓的重要原因。
  当前，安康市内有一种观点认为，安康第二产业占比已经很高，2017年二产占比达到54.3%，超过一产和三产总和，也大大高于全国水平的40.4%，因此安康未来需要大力发展第三产业，降低二产占比，提高三产占比。其还认为，安康的优势在于青山绿水，按照“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安康需要大力发展旅游业，乃至将旅游业作为安康市的支柱产业，才能打造“秦巴明珠”、建设生态经济强市。
  这种观点的错误之一在于，以一种静止的、孤立的视角而不是动态的、历史的视角来看待产业结构。尽管当前全国二产占比低于三产，但是要看到的是这是由于全国整体上已经迈入了工业化的中后期阶段，经济结构自然转型升级的结果。2000年中国二产占比高达54%，2010年中国二产占比也达49%，而这十年正是中国工业跨越式发展，在世界舞台上由小变大、由弱变强的黄金阶段。2010年中国成为全球最大出口国，2013年中国成为全球最大贸易国。正是在中国工业大发展的带动下，第三产业才逐渐发展起来并在规模上超过第二产业。但是第三产业仍然必须依靠而不是脱离工业才能进一步发展。生产性的服务业如研发设计、第三方物流、融资租赁、信息技术服务是直接为工业服务的，生活性的服务业如住宿餐饮娱乐业也是在工业发展起来后，全社会获得了充足的商品供给，人民生活水平和购买力提高了才能发展起来。可见，工业具有上带一产、下促三产的作用，是实现三次产业加快提速、协调发展的关键。新型工业化是现代化的必由之路，是欠发达地区不可逾越的过程，就安康而言，当前还处于工业化发展初期阶段，工业化水平还大大滞后于全国平均水平，脱离工业化发展实际盲目发展第三产业，不符合安康经济发展规律。
  这种观点的错误之二在于，过高估计了旅游业对于安康经济发展的拉动作用。与工业这种双向的输入输出型的经济不同，旅游业本质上是一种单向的输入型经济，资源要素流动有限，因而创造的增加值也就有限。工业产业链较旅游业更长，比如食品工业，是典型的一二三产融合型产业，涵盖了农产品种植采集、初精加工、仓储物流配送、营销等多个环节，每个环节都创造了新的价值，而旅游业的产业链条比较单一，因此工业对经济增长和就业的拉动要高于旅游业。只要具有足够的原料、能源和机械设备，工业品可以源源不断的生产出来，而旅游产品的供给能力通常是固定的，因此工业创造的总价值通常远大于旅游业。况且，安康境内缺乏名山大川，也并不具备将旅游业作为支柱产业的先天优势。2017年，安康旅游业综合总收入228亿元，相比工业总产值1385亿元而言，仅是后者六分之一。这就意味着，工业年均增长10%相当于旅游业年均增长60%。故而，旅游业难以成为和工业并驾齐驱的支柱产业。
  三、未来安康“追赶超越”的关键在于高质量发展绿色工业
  尽管近年来安康经济增速较快，但是在全省经济占比还很小，2017年GDP占全省比重只有4.45%，还低于8%的人口占比，“追赶超越”刻不容缓。笔者认为，在安康当前的发展阶段下，只有高质量发展绿色工业，才能更快更稳迈出“追赶超越”的步伐，才能加快将安康建设成西北生态经济强市，实现“绿色崛起”。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中国经济已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这意味着，中国经济正在实现产业结构转型升级，质量而不是数量、品质而不是规模已经成为产业发展的关键要素。有一种观点认为，安康当前还处于工业化初级阶段，而全国已经处于工业化中后期阶段，安康难以和全国水平那样同步转向高质量发展。其认为，由于国家处于工业化初期阶段的发展模式是，依托于大量的廉价劳动力，优先做大工业规模，向全世界输出大量廉价商品，因而安康当前也需要走“先数量再质量、先规模再品质”的发展道路。这种观点的错误在于忽略了历史环境和要素资源禀赋的变化对经济发展的重要影响。事实上，过去国家依靠输出大规模廉价商品推动工业化的发展模式不适用于安康。
  第一，和国家改革开放初期要素资源成本低廉不同，安康要素成本较高，导致商品成本高，难以做到廉价。1990年，中国城镇非私营单位就业人员平均工资仅2140元，2016年，平均工资已上涨到67569元，26年间上涨了30.5倍。在全国劳动力自由流动的背景下，安康的劳动力成本与全国平均成本相差不大，与改革开放初期更是不可同日而语。再者，安康地处秦巴山区腹地，90%以上土地都是山地，平地资源紧缺(仅占2%)，土地成本价格高昂。2018年2月全国100大中城市工业土地的挂牌均价19万/亩，还低于安康市部分工业园区的基准地价。加之资本和技术积累都相对缺乏，因而安康难以复制改革开放初期依靠低廉要素成本生产大规模廉价商品的模式。况且，廉价商品往往品质较低，而这类低质量的商品普遍生产过剩，供大于求，安康在这方面和其他地区竞争没有优势。
  第二，安康生产的产品和国家输出欧美的产品类型不同。安康的支柱产业以农副食品产业为主，农副食品和一般工业品的区别在于农副食品规模扩大往往带来品质下降，通过扩大规模降低成本的经济效应有限。而国家向世界输出的产品以服装鞋帽、玩具电器为主，这些工业品可以通过规模化生产降低生产成本，也不存在生产规模扩大导致品质下降的问题。
  因此，在要素成本较高的条件下，发展工业必须要发扬工匠精神，做大做强特色优势产业，贯彻新发展理念，走创新发展、集聚集约发展、高质量发展道路。在产能过剩和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大背景下，只有把质量而不是规模放在首位、首要注重高质量发展，才能实现长期可持续的高速度增长。
  发展工业不能“眉毛胡子一把抓”，要有所为有所不为。就安康实际而言，生态是安康最大的优势，发展绿色工业正是将安康生态优势转化为经济优势，将“绿水青山”转变为“金山银山”的关键举措。绿色工业指的是实现清洁生产、生产绿色产品的工业，即在生产产品时，能够合理使用自然资源和能源，自觉保护环境和实现生态平衡。当前安康工业有三大支柱产业：富硒食品产业、新型材料产业和装备制造产业。2017年，安康富硒食品产业实现产值397亿元，增长28%;新型材料产业实现产值497亿元，增长20%;装备制造产业实现产值135亿元，增长28%。这三大产业占安康工业总产值75%以上。
  结合安康的比较优势，高质量发展绿色工业，首要是高质量发展绿色富硒食品产业。安康最大的优势就是生态优势，把生态优势转化为发展优势就是深化安康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主攻方向，构建绿色循环产业体系就是建设具有安康特色的现代化经济体系，其中做强富硒食品产业就是构建绿色循环产业体系的关键环节。做强富硒食品产业不仅契合安康比较优势，也契合国内消费升级大趋势，更有利于带动贫困农民脱贫致富，是实现安康“乡村振兴”战略的重要抓手。从产业规模和前景上看，2017年食品业全年产值达到13万亿，比房地产12万亿的产值还高，当前安康食品产业产值只占全国产值的0.3%，发展食品业增长空间巨大。做强绿色富硒食品产业，以及相关的医药产业，能够与发展旅游业、康养业紧密结合，增强旅游、康养竞争力，更有利于提高安康品牌知名度，打造秦巴明珠和休闲养生之都。
  高质量发展绿色富硒食品产业，应从以下几个方面着手。要加快建立富硒产业标准化体系、产品质量安全监测体系。要加快延伸产业链条，提高产品附加值，大力塑造企业品牌。要更大力度精准招商引资，引进国内乃至国际上有实力的知名食品企业，发挥龙头企业示范引领作用，充分开发安康富硒资源。要形成骨干产品品牌突出、龙头企业带动明显、服务体系健全的产业格局。要加快建立产业联盟，行业协会，以提高产品品质和服务为核心，集中资源抱团发展。更重要的是，要统一思想认识，完善体制机制，将全市的资源集中到富硒产业上来。
  高质量发展绿色工业，也要依托矿产资源优势和现有基础，做大做强新材料产业和装备制造业。要力争在锌基、钒氮合金等有色金属材料，钡盐材料、石墨材料等无机非金属材料，以及新型建材和高技术环保新材料等具有一定产业基础和优势的领域实现重点突破，打造国内有影响的绿色新型材料产业园区。要以“智能化、绿色化、服务化”为主攻方向，推进汽车及零部件等产业的提质升级，加大智能装备制造企业的引进培育，打造省内有分量的现代绿色装备制造产业基地。
  高质量发展绿色工业，还要注重发展现代物流业、金融业和批发零售贸易业等服务业。要更加重视物流业招商引资，引进国内知名有实力的物流企业，完善综合物流仓储配送体系，降低全产业链物流成本，助力安康绿色商品高效便捷输向全国。要大力引进有实力的金融机构，创新政银企合作方式，利用产业基金、担保基金重点解决企业融资难、融资贵问题。要建立完善大规模、综合性的批发零售贸易体系，形成安康特色产品的集中集聚效应，提高安康产品品牌知名度和美誉度。